园以花名,盛景也。以视学圃种菜傍野芸瓜者,不大有奇观乎?鲁山以南,花植满地,于赵楼村后望之,一色清秀,群木掩映,铁梨寨花园也。夫铁梨何以为园哉?其木也,因之针刺丛生,刍荛难往,可保夫花木也。是园也,约地一亩有余,创之赵氏先人,守之赵氏后昆,修之平之,盖数世于兹矣。方今树木成林,四方而罗列者,青桐黄杨,参于前也;古柏柔桑,居于后也;翠竹兰松,生于左也;紫荆青杨,在于右也。其间珍卉奇木,难以备举。当中群花所植,五步一畦,一步三株,南北有伦,东西有序。有以富贵称者,牡丹是也;有以洁素著者,腊梅是也;有以隐逸名者,金菊是也。他如玉兰、海棠,各植一处;碧桃、红梅,独种两傍。其余木槿、草桂诸品,不一而足;芙蓉、月季等类,悉数难穷。每逢阳春,万花开放,斗菲竞芳,各呈巧装。叶舒文章之美,碧意连天,枝摇灿烂之容,霞光映日。彩结万点,艳生五色,自尔朵起层楼,雅趁云影之下;香飘入座,恰宜风光之前。烟绡阴护,千株巧变之势不同,览不完形形色色;云撤雨霁,一日态换之情各异,看不尽重重新新。要之,色擅三春,近处相观者,足以赏景;名驰四海,远方来购者,亦能治钱。彼夫御苑规模,非不广也,而无以安吾居;上林花木,非不富也,而无以养吾身。吾意斯园之修,固知先人索性爱花,因花兴利,夙相传家,贻厥子孙者也,奚止特观美景而已哉!今吾为花主人,固能知此景而立是说也。而他园主人,容有知者,而不能道也。余也不才,读书无几,亦不善文,敢不避陋,谨为是以记之。
复乃为歌曰:
嗟园之乐兮,乐且无央。
园日涉以成趣兮,鸟语花香。
门虽设而常关兮,日就月将。
时翘首而遐观兮,上下天光。
对花木以消忧兮,福寿而康。
想三径而就荒兮,谨除不详。
念一春以无事兮,只为花忙。
邀吾朋兮,携我友,
相乐以斯园兮, 终吾生于徜徉。
己未岁三月十九日铁梨寨花园主人师古名世学感触而作。
[作者注释] 赵世学(1869~1955),字师古。菏泽人,自幼好学,酷爱牡丹,除本《记》外,还箸有《新增桑篱园牡丹谱序》等。